看《银翼杀手》
上周末的时候片方联系资料馆放映了银翼系列的第一部，1982 年的片子现在重放，资料馆虽是现场售票但依然满座，有的影迷早上八点多就已候在铁栏门外，这等热情是我之前万万难以想象的。还好有早到的小伙伴帮我带了张票，不然出门困难症患者估计无缘大银幕的《银翼杀手》了。
《银翼杀手》（Blade Runner）改编自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它在科幻电影上的地位非同一般，之所以被很多人称之为经典，是因为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场景特效放在今天来看也没有老套感。此外，它也是赛博朋克风格的经典电影。
在讲赛博朋克之前，先谈谈电影的重要“道具”之一，雨。持续全程的雨是电影的基本背景，可以说只要是在室外的场景就没有不下雨的，这隐约间透露了片子对于未来的设想，一个反乌托邦的社会。
在唐人街黑压压的天空下，周边的高楼大厦上的巨幕广告重复着日本艺伎或者可口可乐的广告，空气中是连绵不绝的雨滴，街上有一个日本老板开的露天餐馆，说是餐馆其实就只有一个长长的遮雨棚，他站在柜台后面准备餐食，柜台前是客人们在喝酒吃面，客人背后就是近乎擦肩而过的雨滴。
《银翼杀手2049》继承了这样的元素，高司令饰演的银翼杀手给自己的 AI 女友换上显形装置后，从虚拟投影变成真身的她，开心地走进雨里，感受雨滴从穿过身体到在皮肤上展开的过程，他们的屋外同样是黑色天空和雨的搭配，整个世界都处在一个不会结束的雨夜之中。
赛博朋克要展现的是一种“高科技低生活”的状态，未来中高科技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任何人都能接触并使用，但是，人生活得还是那么惨。这就是他们的基调，也是赛博朋克风格电影会给人压抑感的原因。布鲁斯·特斯林的总结是这样：
待人如待鼠，所有对鼠的措施都可以同等地施加给人。闭上眼拒绝思考并不能使这个惨不忍睹的画面消失。这就是赛博朋克。
回到这部电影本身，它在黑压压的雨夜中用慢节奏讲述了一个关于“追杀复制人”的故事，复制人是人类制造的机器，除了没有情绪外，其他与人类无异，但制造出来后，地位等同于奴隶，所以在他们制造了混乱之后，需要杀人灭口，以防之后无法控制。
主角 Deckard 就是本片的银翼杀手，任务是解决几个逃回地球的复制人，整个片子就围绕这件事展开。我想提的有两个复制人，一个是和 Deckard 产生了感情的 Rachael，另一个则是暴力且有思想的复制人领袖 Roy。
被视作升华之处的影片最后阶段，是 Deckard 和 Roy 在楼顶展开最后的较量，Deckard 被 Roy 扳断手指，试图跳到另一个屋顶逃脱，结果却只能用一只手吊挂着不让自己掉下去，此时就算 Roy 什么都不做 Deckard 也已命不久矣，但在 Deckard 抓在房檐的手松开的瞬间，Roy 伸手拉了他一把。
此时的 Roy 其实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在雨夜的屋顶坐下，手里的白鸽展翅飞了出去，他说了一段也许是电影史上最动人的死前独白（这段独白被称作 Tears in Rain，在维基百科有自己的条目）：
我曾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美，我曾见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万丈光芒在天国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nhäuser Gat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Time… to die…
电影里最大的一个冲突，就是人类觉得复制人没有情绪，也不该有，而复制人自始至终都在证明自己。所以当 Rachel 举起枪救下差点被复制人揍死的 Deckard 时，当 Roy 为了心爱的人冒险去找人求救时，最出乎意料的举动下，才有了最催人泪下的独白。
附
这篇文章写于两年前。
今天得知 Roy 的扮演者 Rutger Oelsen Hauer 去世的消息，
特意翻出来，以此纪念。
2019.07.25